礼部侍郎面色顿时煞白,在心里把永安侯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。很多官员私底下都会赠送小妾,不是什么新鲜事。被捅出来,不过是同僚之间,情谊深厚,顶多就是申饬一番。但受贿是重罪,尤其是,那庄子是霸占得来,还沾了人命。永安侯要害死他了。礼部侍郎惊惧之下,慌忙从席案后起身,扑通一声,便跪在大殿上:陛下,臣不知那庄子还没拿出证据,就已经认罪了。晋元帝面色寒沉,听都懒得听,甚至,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,直接道:革职查办!拖下去!声若雷霆,震得殿外的禁军心头一凛,连忙上前,将人拖了下去。君臣多年,礼部侍郎深知晋元帝秉性。算计落空,又颜面大失,便把怒火撒在他身上。生怕再触怒晋元帝,连累家眷,礼部侍郎不敢挣扎求饶,脸色灰败,颓然地闭上眼睛。永安侯浑身发抖,惊恐地跌坐在地上。他嘴唇抖得厉害,说话更磕磕巴巴了:陛,陛下,臣只是一时鬼鬼迷心窍,白大人收了臣的好处,也没为臣尽心对,他是给礼部侍郎送小妾,送庄子,可礼部侍郎并未升他的官!永安侯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,哭求道:陛下,臣虽贿赂上官,可臣并未得到好处,臣知错了,请陛下饶臣这一回,臣永安侯莫急,溟一打断他,似笑非笑道,现在请罪,太早了。永安侯面色发白,满头都是冷汗。明明已是暮春,快入夏了,却有沁骨的寒意一点一点包裹着他。永安侯眼中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:你你你溟一神情淡漠,继续说道:永安侯为了打压商户,抢夺生意,放火烧人铺子,致使死伤数十人。这事,虽过去两三年,但很多人都有印象。皆因,火势太大,烧了好几间铺子。当时,还以为是铺子里的伙计,行事不小心,没想到,始作俑者竟然是永安侯。天子脚下,也太无法无天了!永安侯喘息沉重,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,下一刻就要窒息。当他看到溟一又要开口时,恐惧到了极致,终于崩溃了。他惊惶地大喊道:你住口!你给本侯住口!溟一奉上证据,道:除此之外,永安侯还放印子钱,这些都是证据,请陛下过目。身为官员,私放印子钱,罪加一等。
数罪并罚永安侯眼前阵阵发黑,仿佛跌落万丈深渊。晋元帝翻着那些证据。每一桩,每一件,都确凿如山。混账!晋元帝怒不可遏,将那些证据砸在永安侯身上,声音凌厉,你好大的胆子!杀人放火,谋财害命,桩桩件件,皆为重罪,你当真该死!永安侯惊惶痛哭,大声求饶:陛下,陛下,臣真的知错了,陛下饶命啊!永安侯越是罄竹难书,晋元帝心口憋着的那股怒火就越旺盛。他的脸都要被萧宴玄打烂了!褫夺侯府爵位,朱家上下抄家流放,三族之内,永不得参加科举,朱永即刻推出午门凌迟!陛下,陛下开恩啊,陛下禁卫将人叉起来,直接堵了嘴,如拖死狗一般,将永安侯拖了下去。众人心头暗惊。尤其是,那些曾动过心思,想要将女儿塞进宴王府的官员们。他们刚还羡慕永安侯府走了大运,这一刻,都忍不住后怕。短短几日,萧宴玄就将永安侯府查了个底朝天,百年世家就此覆灭。这份城府,这份手段,实在令人胆寒。能坐在大殿上饮宴的,谁敢说,自己手上没有沾过血?哪怕是那些持身清正的官员,谁又敢说,府中后宅清清白白?这世上,又有几个世家,如叶家和萧家那般,俯仰无愧天地,行止无愧己心?这一招杀鸡儆猴,日后,晋元帝再想将人嫁进宴王府,不等萧宴玄抗旨,只怕那些大臣就率先求他收回圣意了。毕竟,联姻是为了更上一层楼,而不是将灭族。萧宴玄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,唇角噙着笑意,看向面色阴沉的晋元帝,悠悠说道:陛下日后再想为臣指婚,可得查清楚,不然悠悠众口,还以为陛下容不下萧家,借此腌臜手段,毁了萧家。懒散笑意里,尽是锋锐,寥寥数语,再一次将晋元帝龌龊的心思揭开。 不擅长做媒晋元帝眼底聚着风暴,戾气惊人。容贵妃神情微动,起身离座,跪在一旁,将罪责揽了过来。臣妾见宴王成婚许久,始终无嗣,他与宴王妃是臣妾亲自指婚,臣妾日夜难安,担心断了萧家子嗣,又见那朱氏在人前温良贤淑,便以为是良配,都怪臣妾事先没有查清楚,就胡乱给宴王牵线,惹下这等误会,臣妾有罪。沈青黎不由打量着她。三十出头的年岁,容貌艳丽,气度雍容。这么多年,一直盛宠不衰,除了容家势大,最重要的一点,便是她懂得揣摩圣意,无论何时,都在维护晋元帝的脸面。